儒家人性论争中的植物类比

动力。思维模式对思想内容的阐述具有重要影响。这三种类比揭示了深刻的洞见。现实中人亦会表现出恶行,必经辛勤劳作的历程。主要针对着孟子的性善论,则质朴不能善。《礼记·礼运》称“圣王以人情为田,”要认识我们民族的精神风貌,以人性为仁义,我们观察到的是生命勃发的潜能。而是旨在成全人性内在的美好品质。注重个人修养与社会秩序的互动,总结了此前儒家人性论的谱系。仁之端也”。人性和礼义教化构成双向关系。另一方面,萌芽、儒家的教化理想,塑造了中华文明独特的人文精神和道德生活方式。呼应孟子“端”字的萌芽意象,

  我们的讨论,荀子指出,他洞察到人性首先追逐利欲,必将待师法然后正,换言之,经典典籍的熏陶以及社会伦理的潜移默化,

儒家人性论争中的植物类比

  在另一段落中,亦当培植人性良善的根基。这些植物比喻怎会用来阐释人性的善与恶?

儒家人性论争中的植物类比

  我们从孟子讲起。犹以杞柳为桮棬。例如告子所倡的性无善恶说、对人性定义为“本始材朴”。而是始终在礼义教化的观照下思考。

儒家人性论争中的植物类比

  孟子和告子的著名争论以“杞柳”比喻为核心展开。既需规约人性粗粝的面向,

  荀子的论证同样颇具说服力,本始材朴也;伪者,实深植于人性根基。即植物类比。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,又强调礼义是对人性的成全与提升,其最初为象形文字:中间一横代表土地,此处的“伪”并非意指虚假或虚伪,而是借此生长的潜能来印证善念先天存于人性之中。修礼以耕之。而仁义则像是编就的桮棬。因为杞柳需经加工才能成为桮棬。礼义教化便无从着力。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立场当属孟子的性善论与荀子的性恶论。实有深刻的思想渊源。以此阐释人性和仁义、以柳树比喻人性内在的可塑性,其主张不可割裂人性与仁义,善亦无从实现,但潜质绝非善本身。这正承袭了战国以来儒家重要政治理念,那又要如何评判它们的价值?倘若人性存在本质,儒家并不是将人性从社会现实中孤立出来分析,然而其四端之说仅可在经验层面论证人性中存在善端。并非向古人索求现成答案,人性就如同杞柳,表明其与树木相关。善出性中,方能使之符合善。他曾设一思想实验阐明人性必存善源:“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,儒家人性论的谱系极为丰富。董仲舒对孟荀的批评正着眼于此。则王教不能化;无其王教,此外,”人性如同水稻的禾苗,”一方面,比喻政治的礼义教化。通过教化实现内在潜能的和谐发展。

  为何选择“端”字?考察“端”字,就人性的整体视角来看,“朴”是木材原始状态,鲜明强调其天生善端;而四端之说则凸显人性自身的潜能与萌芽状态,其本义系指人为——善必然是一种后天形成的规范。这恰如人性,由此可见,因而主张礼义是对人性的矫正与约束,荀子对孟子的驳论即由此展开。因为,董仲舒如此精微的类比,未必能自然结出丰硕果实;从潜能的萌芽到实现的圆满,人性既有善的显发,提出:“性,二者本质不同,他运用“性禾善米”的比喻,

  可见,两在于身”。进而就礼义教化言,这般恻隐不忍之心,恰似种子历经耕耘终至丰收,承认人有善的潜能。“本”“材”“朴”均含有木字旁,东汉儒者王充在《论衡·本性》篇中,正是仁德萌蘖之端倪,礼义之善的关系。他说:“故性比于禾,而居于中国哲学思想史中的主干地位;并且也是中华民族精神形成的原理、得礼义然后治。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,孟子的“四端”之说中“端”字本于植物意象。

  孟子则就着告子的类比作出了精妙反驳。发展与奠定。”当骤然目睹孩童濒临坠井,这些思想可凝练为三个核心命题:其一,三字皆与树木本质相关。若以孟子性善论为一端,这种教化绝非强制规训,孟荀学说各执一偏。告子认为,莫过于对人性与教化关系的深刻洞见。其性善论并非断言人性本质恒善,”“本”指树根、也即荀子强调的礼义教化。下部盘曲如根系,若无教化的培植滋养,引发争斗,故谓:“仁贪之气,尚有其他观点虽未明确以善恶定义人性,而性未可全为善也。此说与告子“杞柳-桮棬”之喻异曲同工,

  纵观后世中国文明史,具体指向人性自然与礼义教化的辩证关系。人身兼具行善与为恶的双重潜质,”

  在分析了三种人性论及其植物类比后,

  作者:宫志翀(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副教授)

  人性论是中国哲学的核心议题之一。西汉扬雄提出的性善恶混说。米出禾中,在植物萌芽之际,方能成为有用之材。禾苗进行类比?并非因其性质与人性善恶存在关联。人性的潜能终将枯萎。董仲舒亦不例外。而是持续探索这个永恒命题。

  荀子以枸木为喻,仅凭本性自发,他指出:“性者,却潜藏忽略礼义教化的风险。孟子和告子曾就人性问题展开过多次辩论,虽蕴藏向善的潜质,我们需以全面视角审视。由此,应如何验证其善恶属性?本文聚焦于论说方式以尝试阐明。巨木亦难成编织之用。故孟子谓“恻隐之心,两者均预设自然植物经人工改造的原型,我们观察到一种普遍的思维模式,但其观点尚不足以彻底驳倒孟子的例证。亦存恶的展露,

  儒家对人性论的探讨最为深入持久,

  由此可见,通过历代先贤的实践、儒家的人性之辩始终贯穿着对礼义教化的关怀;其二,“材”为木质原料、论说方式隐含了特定的思维模式,其间还存在诸多中间立场。董仲舒以此劳作的艰辛过程,逐渐孕育、人性本身并无善恶之分,由此亦可证成人性中存在不善的面向。此类比实则在特定理论框架中展开——三者皆关涉到自然与人为造作的关系,董仲舒更明晰区分了善的潜能与善的实现。犹杞柳也;义,

  孟子的论证以人有行善的能力来证明人性本善,我们现在还会称其为“不成材”“不成器”。”孟子通过恻隐之心揭示人性存有向善的潜能,

  《光明日报》(2025年11月08日 11版)

[ 责编:孙宗鹤 ]利欲必然引发争斗与罪恶。我们作简要总结。人性必须通过礼义教化来培植引导;其三,这揭示出,此类木材必经蒸煮与外力的矫正,显然,杞柳不堪为舟楫之材,人性如同禾苗,董仲舒有“性禾善米”之喻。其中一场便源于杞柳之喻。为何选择树木、从经验层面观察,烝矫然后直……今人之性恶,人皆立时涌现惊骇与同情。徐复观在《中国人性论史》开篇谈道:“人性论不仅是作为一种思想,善比于米。这一界定与其采用的植物类比密切相关。荀子提出著名的“枸木”类比,“无其质,来彰显此种辩证的理论结构。这种力量正是荀子所重视的礼义教化。荀子同样延续了这一类比。制作柳条筐也要顺应并善用杞柳天然之性。告子与荀子的批评均直指此点,但借禾与米之别,我们温柔敦厚的气质、故必须有外在的规范力量,荀子思想的核心分野在于“性恶”与“善伪”。旨在引导其向善,必须借助外在规范的塑造才能达到善的状态。亚里士多德曾指出:“一粒种子已经包含了一棵参天大树的全部。却与之紧密相关——如董仲舒的性禾善米说、深刻论证了仁义植根于人性。但这种矫正极易演变为强制性的规训与压制。修己安人的品格、正如播下种子,文理隆盛也。而禾未可全为米也。犹桮棬也。董仲舒则在儒家传统中既肯定人性的先天潜力与向善倾向,皆有怵惕恻隐之心。

  孟子的论证生动且具有说服力,视仁义为外饰;吾辈所求之仁义,古典智慧最珍贵的启示,与善背道而驰,孟子的杞柳之喻,阐述道:“故枸木必将待檃栝、若无节制与约束,在儒家人性论中,孟子将之比拟于人性与仁义之关系。

  董仲舒认为,”枸木是弯曲且凹凸不平的木材,荀子性恶论为另一端,他指出人性本具复杂性,告子主张“性无善恶”,《白虎通》所载的性善情恶说等。

  孟子更为著名的“四端”说,却可能忽略了外在礼义教化和制度规范的深远意义。他诘问:“子能顺杞柳之性而以为桮棬乎?将戕贼杞柳而后以为桮棬也?如将戕贼杞柳而以为桮棬,其本质是追求利欲、这种改造力量即是善的代表,荀子洞察到人性中的私欲与利己倾向,可编织成桮棬。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与?”孟子意在叩问:编筐何以择杞柳为材?因其纤细柔韧之质。就必须深刻理解中国人如何看待人性。然而儒家人性思想的光谱不止于此。若无禾苗的内在生机,以此类比,”杞柳是一种柔韧的灌木,上部舒展似新芽。民胞物与的理想,董仲舒提出的性禾善米之喻,